【生于热烈,藏与俗常】
只许佳人弄身姿,
不许才子出花词。
若非平台禁文墨,
提笔倾尽虎狼词。
“你可知何为神?”
这是王耀第一次见到王濠镜,那一年,王濠镜十岁。
他只见一个瘦小的男生面对着一个高大壮实的混混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着实有些震惊。
那个混子手上爆满了青筋,一脸狰狞,咬牙切齿地一拳挥向王濠镜时,王耀忽的冲了上去,一脚将其踢飞,旋风刹过。
“你不要多事。”
身后传来男生奶声奶气却淡漠疏离的话语,王耀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他将自己的目光吝啬地投向王耀,像光滑细软的釉面,没有一丝皱褶与波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孩子?”
“我向来是知道的,我让你,不要多事。”
后来他背着手在王耀的眼里越走越远,留下青年一人风中凌乱。
王嘉龙说,那个背影死拽死拽的男生的名字叫王濠镜。
长得帅
学习好
会打架
说话少
王耀看着王嘉龙摇头晃脑漫不经心地念着打油诗,脸上一派祥和,心中却真真想给他的脑袋来一串溜尖儿的爆栗。
性格孤僻倒是真的,或许他只是缺少关爱吧,王耀在暗中撸起了袖子。
“濠镜啊?我家做了饺子~来尝尝吗~”
“不用,谢谢。”
“濠镜?我顺路送你去学校吧?”
“不用,谢谢。”
“濠镜仔啊,大晚上一个人不太安全吧?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谢谢。”
……
“濠镜……”
“不用,谢谢。”
或许是太过于唐突,王濠镜完美的表情管理终于有了一丝丝裂纹,他有些尴尬地对王耀笑笑:“谢谢你,先生,我真的不需要。”
王耀也笑着,一把捞起王濠镜往后座一塞,飙起摩托车:“走喽,回家睡觉~”
王濠镜的人生,从“坐”上摩托车开始,彻底变味。
比如说
他的作业总会在完成的下一秒里被王嘉龙夺走;
比如说
大半夜的热闹总会让自己睡不着觉;
比如说
最近一次家长会,老师念“王嘉龙家长,王湾家长,任勇洙家长,本田菊家长,王濠镜家长”时,
全都是王耀一个人喊的“到”;
再比如说
……
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就像是从水里面钓上来的鱼一样在空中无助地扭摆。
比起温暖地腾起层层雾霭的厨房,他似乎更喜欢沉闷安静的空房;比起橘黄晕染的昏明灯光,他更喜欢黑得一望无际的角汔彷徨;比起那一束束在童年时无数次渴望的温暖,在此时此刻冰冷的镜片中反复折射,碎里滩簧。
王濠镜躲在房子外面,听着王耀在房间里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默不作声,眼底沉沉的流光些许婉转。
“小东西,跟我走?”
王濠镜转过身,看清了来人,眼里闪烁着些许光芒。
面前的青年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亚麻色的头发顺巧地垂着,但这些都不重要。他那双深碧色的瞳孔正轻轻地看着自己,不比王耀琥珀般的明光耀眼,却另有一番深沉。
他感觉自己的尖尖的虎牙摩挲过下唇。
“名字?”
“佩德罗·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梭罗。”青年欢快的笑笑。
名字好长。
“跟我走吗?”他微笑着看着王耀在客厅里耍着菜刀追着王嘉龙,“这么欢快随和的人,好像不太适合你。”
王濠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抹留恋在镜片后面躲闪着。
佩德罗看见男孩浮起一丝异样的笑,听见他说
“好啊。”
毕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客。
佩德罗第一次遇见王濠镜时,那一年,王濠镜十二岁。
那时的他在一家赌场里面抱怨着亚洲太过麻烦的规则,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倒映在醇香的红酒里。
他抬头看过去,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学生。那位学生站在二楼,倚在雕花的扶手上,垂头看着一楼大厅的人们敲击着晶莹的骰子,嘴里还时不时地默念着什么。
他看不到那位学生的神情,方形的镜片闪烁着瓦朗斯白玉吊灯的细碎白光,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想到了一个新学的词儿:
睥睨
但佩德罗更加相信这是小孩子好奇心在作祟,他随意瞟了男生最后一眼,走近那桌他观察的赌局。
“王濠镜儿!!”一位酒保突然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那位学生点了点头顺着楼梯走下来,原来,他叫王濠镜啊。
少年轻声说道:“来了。”
瞬间,像是刮过一场风,在这个角落里肆无忌惮地席卷一番,面红耳赤的人们停下来唇枪舌战,指着他开始窃窃私语;别的赌桌旁的人们也嬉笑着围了过来,推搡着对方。
新一轮的嘈杂催生着风暴,舆论风暴的中心降落在沉默不语的少年的身上。
“南庄。”
惜字如金,这是佩德罗想到的第二个词儿。
“牌,骰子。”
酒保殷勤的递了上去。
随后王濠镜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佩德罗忘得差不多了,他只记得少年指尖挑弄着细白的骰子,骰子在墨绿色的赌桌上如同一只雏鸟般在草地里玩耍。而他手中的牌在光的流连下,新刀开刃,悄然成锋。
最后,少年将手中的扑克摊在桌上,看了一眼脸皮已经紫涨的赌徒,起身,又回到了二楼,像一尊雕塑般还原了先前的姿势。
佩德罗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不,是他的眼睛。
黯淡的琥珀,
幼神的睥睨。
王濠镜感到了现实的落差,他发现佩德罗基本上王耀一样,可能甚至还不如王耀来的踏实。
那天晚上的沉稳完完全全就是装出来的。
王濠镜此刻微笑着看着每一位客人,真真想拿把刀血洗一场。他就这样揣着危险的心态,度过了三年。
今天早上,他正好十七岁。
他换下了有点紧身的西装,如释重负般穿上了新购置的长衫,走到和蛋挞斗智斗勇的佩德罗面前,说道:“我来告别。”
眼前的墨绿色的眼睛因为笑容弯了一下:“好啊,走吧。”
“不是普通的告别。”
“我知道,去你该到的地方吧。”
王耀第二次遇见了王濠镜,那一年,他不知道王濠镜几岁。
他早已褪去了孩童般的稚嫩,棱角分明的脸庞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坐在高处,俯瞰着众人。
他将折扇合成权杖,漆光在木色的扇柄上沉婉低吟,扇面点来明风拂着黑发,发丝好像挽着杀人的月光,仿佛一点一旋都是权钱的中心。
细腻的软白细纸幻作烟雾罗轻轻遮挡住左脸,蝉翼般的眼睫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袅袅阴影。
他就这样睥睨着来客,一声声哭嚎或者欢欣的狂笑都无法在他旋涡般的双眼荡起涟漪,直到——
他看见了王耀
镜片上迅速排过一列规整的白光,像是惊惶逃逸的精灵消失在夜空。
随后他感觉自己笑了笑,从座位上起身,踩着淌缀流苏的朱红丝绒的地毯,慢慢地走向王耀。
有一瞬间,王耀觉得赌场里没有了任何声音,赌客停下了唇枪舌剑,高脚凳上的醉汉停下了滔滔不绝,一切吵闹的声响都随着那位身着单色长衫的人在游走。
就如同指挥轻轻敲打乐谱架,手臂举起来悬而未落的那个瞬间。
王耀看见青年向自己微微俯身。
“大哥。”
王耀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下颌,耳尖,碎发直至耳垂。王耀的手忽然停住了,耳垂上黑色的耳钉让王耀眯起了眼。
王耀的指尖在黑色的耳钉上慢慢打旋,感受着青年的微微颤抖。
“王濠镜!”王耀忽然低吼了一声。
青年的身子一僵。
“看着我。”王耀的声音突然又软了下来。
青年抬起头,看向王耀琥珀般深邃的双眸。
就像是夕阳摇荡的火光撞进远古的琥珀,压抑许久的愤怒像是高举的火把在虚空挥舞,在刀光剑影的同时却又像是狼烟四起之后的漫漫疆场,尸横遍野后的死寂与无力。
“我来不为其他。”
王濠镜沉默地点了点头,屏着呼吸倾听着。
“我只想问你,当年我们第一见面的那个问题。”
“你的答案。”
这像是在一瞬间扭转了双方的局势,王濠镜抬起头,挺直了身板,眼里回荡着如同当年一般的涌动的桀骜,只听见他笑道:
“我便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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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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